十三、亡友文生

2016年，全市文科考生全部在大同二中考点参加考试。6月6日，高考前一天。我陪儿子提前熟悉路线和考场。这是三年后再一次到大同二中，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幕，心中颇不是滋味。晚饭后，我在楼下散步，突然接到我的好友张日臻的电话，说我们的最亲密的同学郑文权昨天在南京突然去世，好友张镛已到南京，他正在去往南京的路上。什么？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心猛地被揪了一下，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，憋闷、压抑，难过、悲痛，但为了不让自己的情绪流露出来，不要因为自己的心情影响儿子正常参加考试，我暗暗地平息着自己汹涌的思绪，狠狠地压制着自己翻滚的心情。

第二天，我早早地送儿子到了考区门口，望着儿子走进校园的背影，想起客死他乡的好同学，我抑制不住自己，蹲在马路边任由眼泪哗哗地流下来。过了十几分钟，缓缓地站起来，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，抚摸着起伏不定的心胸，感觉好了一点。此时，不远处一个熟悉的面孔正向我招手，是城区法院的郭晓燕，她也陪孩子参加高考。就这样，高考的两天时间，我们两在一起聊孩子三年来的学习情况、将来的报志愿以及审理案件的烦恼、法院工作的感受等等，使得我没有闲暇去想那个已经死去的人。

两天的高考结束了。我们回到家里，儿子将考试用具往书桌上一扔，四肢展展地躺在床上。我站在门口，关切地问了一句：“感觉怎么样？”儿子随便地道了一声：“就那样！”我又问：“就那样是个什么样？”儿子转过身子，摔了一句：“不知道！”我一下子被激怒了，大声叫道：“咋啦？问个话也不能问啦？你爸憋了两天了，心里难受。我告诉你，你爸的最好的同学郑文权死了。我想喝酒！”妻子一听，也大吃一惊：“怎么回事？”我说：“啥也不想说，我想喝酒！”说罢，我开门而出，身后传来妻子的安慰声：“心情不好，少喝点！”

下了楼，我约了我的大学同学赵培荣一起去串店。只喝了两瓶啤酒，聊了不到一个小时，我的身子就有点疲惫，心有点累。回到家里，拿起笔来，写了一首小诗《七律·静夜思亡友文生》：

故园三十四年前，

谈笑风生说明天。

朝露点滴润秋意，

晚霞丝缕映冬塬。

不言寸草三春晖，

只担微义一肩斜。

他日众生再相聚，

你可轻轻发个言？

郑文权，小名叫文生，是我的初中同学，1982年相识相交以来，我们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。1992年，他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大同二电厂工作。他是学理科的，为人热情，意识超前，办事周严，思维慎密，逻辑性强，自律，有追求，能作为，敢担当，是个生活在现实中的典型的理想主义者。1995年婚后不久，父亲因车祸而死，给他留下年迈的爷爷奶奶、年轻的母亲、有身孕的姐姐和尚在读书的弟弟妹妹，他一直都在为这个家的和谐、幸福操心着、劳作着、拼命着。2010年，他辞去高薪舒适的职务，要去珠海应聘。后来辗转去了南京国电研究院，在那里置房安家。2014年女儿如愿考入南航。他曾对我说过，将来我们的晚年可以选择考虑在长三角附近的某一个城市。清明节那天，我们小聚，谈了许多，谈到深夜，竟然成了永别。他死后的半年时间里，我经常约好友张镛喝酒，想他生前的那些片段、念他生前的那些话语。2016年12月31日夜，我伴着两行热泪，写了一首诗《你在那边还好吗》，算是为我们三十四年的友情划上一个句号，而我也走出了他死后常常徘徊在心里的那个阴影。

十四、选择

高考结束后，在漫长的十五天的焦急等待中，6月24日，成绩揭晓，分数线划定。儿子的成绩：语文106分、数学120分、英语105分、文科综合211分，总分542分。文科分数线二本460分、一本518分。全省文科达二本线23945人、一本线5280人、542分以上2031人。再比较一下大同一中：理科866人，达一本541人、二本793人；文科163人，达一本66人、二本127人。也就是说，儿子的这个成绩在大同一中也至少排在前50名。

我们全家都很兴奋，听到这个消息的亲戚朋友都为我们感到高兴。那期间，家人在微信群里都兴奋地谈论着，为填报志愿出谋划策。紧接着，就是填报志愿了。

高考志愿，就是考生所选报的院校和专业，是考生的志向、愿望、爱好、个性和能力等因素的综合反映。填报志愿实际上也是考生与院校之间的一种“双向选择”：一方面考生通过填报志愿，表达自己的愿望即向往何种院校、喜欢什么专业等；另一方面，各高校又以考生填报的志愿为其录取的基本依据，从众多的报考者中择优选拔合格的新生。因此，合理填报志愿对于考生来说意义十分重大。在这方面，我还是小有经验、颇为自信的。五年前，我的一位同事听从我的建议，儿子考取了北师大珠海分校；四年前，我的一个朋友听从我的建议，儿子考取了电子科技大学中山分校。地点，孩子喜欢；学校，孩子满意；专业，孩子爱好；分数，也正好达线。今年轮到自己的儿子，那肯定要下一番功夫。从儿子上高中开始，我就在网上了解相关信息，查阅相关资料，心里已有一个大致框架。

这期间，我根据儿子的分数，大体上筛选出了十几所学校，又通过学校官网了解这些学校的办学特色、专业设置、学校环境、就业情况、录取政策、招生人数等，又着重分析这些学校近几年的投档线、分数级差、专业分差等录取信息，拉了一个名单，详细列出选择重点，然后和妻子、特别是儿子商量、分析、选择。妻子也认真钻研分析了相关书籍，经常和我交流、探讨，并提出一些合理化建议。

我的态度有几点很明确。一是大学四年最好去一个大城市开开眼界、涨涨见识，因此学校所在地要开放、发达或者有历史底蕴、文化氛围。二是提前录取的一本、二本学校一概不考虑。三是在山西招生的120所一本A类院校，绝大多数是985或者211，可以选择的有40多所，但要不是地域原因、要不是专业原因，都与我们的实际和规划不合。因此选择的主要精力和着重点在一本B类院校上。

首先，确定专业方向。儿子自己明确表示，喜欢商科。那就是经济学类、财物管理类、会计类和金融类。

其次，确定学校类别。倾向于专业特色明显的财经类或者经济类大学，不选择综合性大学。

第三，确定学校所在地。我的建议是北京的学校不考虑，因为北京比较有名的学校，比如中央财经大学、对外经贸大学等，这个分数去不了；同样类别，北京学校的分数线相对要高，不占优势，比如北京工商大学、首都经贸大学等。山西的学校不考虑。儿子明确表示，不喜欢去东北和西北地区。我提出广州、深圳或者重庆、成都，儿子又说太远。这样一考虑，大体上就圈定在长三角和北方沿海地区。

第四，考虑学校基本情况。主要是明显的专业特色、优美的校园环境和较好的就业情况。

第五，选择相关学校。基于儿子的这个成绩，考虑到儿子的过敏性鼻炎，综合上述各种情况，我们一致选择了天津财经大学、中国民航大学、南京审计大学、浙江工商大学和上海海事大学五所学校。还有几所学校也不错，比如上海立信会计学院和上海海关学院，都挺好的学校，我们也挺喜欢的，山西却不知什么原因列为二本，有点让人不舒服，但虽为二本，也得达到一本线以上才可以考虑。

最后，就是排序。因为平行志愿录取是按填报顺序依次检索，所以要注意志愿及专业由高到低的填写顺序，同时因采取顺序检索仅投档一次的方式录取，所以在专业及学校选择上仍需慎重。我们都比较喜欢天财和南审，但天财20多个专业，有好多都是不喜欢的专业，如果服从调剂的话，审计、金融、财务管理等专业录取不了，就有可能调剂到类似英语、酒店管理、市场营销、旅游管理、体育管理等这些专业；如果不服从调剂的话，就有录取不了的风险。而南审基本上都是审计、会计、财务管理、经济学等实打实的商科专业。于是在纠结中，在探讨中，在比对中，选择确定了南审第一、天财第二，海事第三、工商第四、民航第五的顺序。

接下来，又是漫长的等待。7月23日，终于等到了南审的录取通知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