题 记 我不是……
我不是驯良的温鸽，
怎忍心你的抚摸！
我是滴血的杜鹃，
令你在泪光中思索。
我不是妩媚的花朵，
怎甘心你的攀折！
我是山野的刺枣，
教你在贫瘠中育果。
我不是吉他的轻乐，
怎陪伴你的欢乐！
我是爆冬的沉雷，
摇醒你酣睡的生活。
假如你不是浅薄，
就会在痛苦中寻我。
我愿在误解的重轭下，
耐心地把你等着……
2013年冬天，儿子上了实验中学，平时住校，周末回家。好几次开车接送儿子的时候，我从后视镜里看见儿子静静地坐在后座上，或轻轻闭着眼睛，或呆呆望着车窗外边，显得很安然。他在想什么，我没有问，也不知道，而我的心里却五味杂陈，葱姜蒜醋油，酸甜苦辣咸，真的不知是什么滋味。我想起了桥北三年的寒酸与幸福，想起了福安里一年的艰辛与快乐，想起了益民园的终于居有定所，想起了小学六年的时光恍然而去，更想起了铁一中三年的跌宕起伏与辉煌失落。我在默默地回忆着儿子成长的每一年、每一月、每一天，我的脑海里浮现着那一个个值得回味的故事、那一段段值得留恋的旅程、那一张张值得珍藏的照片。
2016年9月，儿子去了南京，只留下我和妻子两个人每天面对面，开始体味即将面对着、也可能将来永远面对着的老年二人生活。怎么办？我和妻子约定，每天晚上读经典。于是，我拉了一个书单，买了一批书籍，有《论语》《孟子》《老子》《庄子》《诗经》《楚辞》《史记》《汉书》《三国志》《后汉书》大约二十几种。在阅读之余，或者工作间隙，我经常情不自禁地想起儿子，想起儿子这十八年来成长的点点滴滴，有辛酸、有苦涩，有奋斗、有遗憾，有失去、有收获。我觉得我要写一点东西，靠着自己的有点颓废的记忆能力，凭着自己的有点笨拙的写作水平，把儿子的成长经历以及我们陪他走过的那些日子记录下来，作为送给儿子大学生活的一点纪念。拟定了篇章和题目，不求激情飞扬，但求随性落笔，不求辞藻华美，但求实感流露，基本上是一小节或者围绕一个主题，或者讲述一个故事，或者回味一段旅程，然后串起来，串成儿子十八年来成长的印迹，一串串手印、一串串足迹。
刚开始，有准备，有思路，有时间，进展也很理想，九月底第一部分基本完成。但是，过了国庆，我的单位开始搞司法体制改革，我作为司改办的负责人整天忙于这项工作，参加一场又一场的会议、起草一份又一份的文件、组织一个又一个的活动，一直到2017年3月底终于全部结束。4月初到5月底，我又在市委党校学习两个月。多半年过去了，原来理好的思路也被每日杂七杂八的琐事搅乱了，沸腾的激情也被繁缛无味的应付差事冲淡了。就这样，写作计划暂时被搁下了，也慢慢被忘掉了。直到2019年开春，我在御河岸边散步健身，从兴云桥到南环桥，又从南环桥到兴云桥，一边疾步快走，一边放飞思绪，一边寻找感觉。这时我才下定决心，必须静下心来继续完成这项任务。仅仅四月一个月的时间，便完成了第二、三部分。五六月份，正是初中生们中考前的最后冲刺阶段，也正是单位年中各类检查、各种应酬的高峰时候，而我也正时断时续地写到了第四部分中考前那一段。想起过去那一幕一幕，想起六年前中考成绩公布时的那种无奈、无助，想起三年前收到南审录取通知书时的那种激动、兴奋，心情很是难受，感觉无法言状，时常坐在电脑前，望着屏幕上的那一行行文字，大脑一片空白，眼角却已模糊湿润。真的实在写不下去了。暑假期间，我只好将第二、三部分的草稿先交给妻子审阅，校对、修改、补充、润色。
2020年春节期间的一场新冠肺炎疫情，打断了人们正常的生活秩序，也影响了人们习以为常的生活方式。延长了的春节假期结束，我每天走在从家到单位、从单位回家的路上，心静了下来，思绪又飘了起来，感觉又找了回来。正好这段时间单位实行弹性工作制，不开庭、不办案、不开会，无公务之缠身，无文牍之劳神，无喧嚣之烦心，每天下午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办公室里想我的事、码我的字、写我的文章。两个月的时间，平静的心情，清晰的记忆，流畅的思路，熟练的键盘，我终于在疫情取得有效控制、社会生产生活恢复正常的时候完成了这项任务，了却了一桩心愿。
文章全部完稿之后，我打印了一份交给儿子过目审阅。儿子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，看完后对我说：“爸爸，您是从您自己的感受和大人的角度写的，有些事您还没有全部写进去。”是的，我必须承认，关于儿子在学校的点点滴滴，我不可能都了解，也不可能全部写进去，尤其是关于他的心理与想法，我更是无从知晓。这些他也都很少向我们提起。我期待着，有一天，儿子能自己拿起笔来，写写自己经历的人生故事、自己体验的心路历程，分享给家人和朋友，让大家更真切、更立体、更深入地了解一个外表沉稳平静、内心波澜壮阔的袁家华。
一本薄薄的十余万字的小册子，我用手中的笔断断续续写了四年，儿子却用自己的脚踏踏实实地走了十八年。四年，我一直思念着，魂牵梦萦、若隐若现；十八年，我终于陪你走过，心影随行、不离不弃。启笔于儿子迈进大学校门之时，封笔于儿子即将参加工作之际，这或许是送给儿子的最有意义的一份纪念品吧。正好，今天是农历三月十三日，儿子22岁生日，我把这本记录成长印迹的小册子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儿子。儿子，生日快乐！
2020年4月5日
